奶盖乌龙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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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上升

是这位朋友 @海绵宝宝和派大星 的点梗哦 收到请签收√


 

“一份乌龙,加海盐。”

“我这里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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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时节刮着微风,茶社没有关窗,凉凉的风吹过发丝落在鼻尖,夏日余韵逐渐褪去,天空粉红粉红的,存在相册里映的人脸蛋染上绯色。

 

茶社里弥漫着普洱的味道,偶尔有一丝乌龙的干涩飘进鼻腔,和普洱浓醇的味道纠缠环绕,倒升出一股飘飘然的仙气。

 

热气徘徊在茶社上空,又被窗口的风带走,风吹动窗口的绿植,叶子在风里轻轻摇着。

 

 

宋云哲围着便衣,低头煮着茶。

 

他白玉似的手指握着细细的匙柄在浅棕色的茶水里搅动,一圈圈波澜荡漾开来撞上大理石纹路的白瓷茶杯又被撞回来。金属勺子和磨砂白瓷摩擦的声音说不上刺耳也说不上好听,宋云哲被上升的热气熏得微微眯起了眼,耳边尽是客人低声的谈话和让人心痒的摩擦声。

 

他提起茶壶,将煮好的茶倒入一半,闷上盖子静置在一边,关了小火,轻轻叹了口气抬头看阳光刺眼的窗外——

 

 

是个天气异常晴好的周六上午。茶社门口装点了他喜欢的玫瑰和桔梗,中间掺杂几束微微草药香的桑葚,红红绿绿,白色的花中带着一星半点的鹅黄,散落在一边的又是紫红色的桑葚。阳光直直地落下了,夏日的清晨没有多少喜人的露珠,干燥的叶子上,一条一条嫩绿色的纹路被太阳晒得变成暖色,亮的晃眼。街对面的早餐店面包店早早地就开了门,现在店主正忙活着招待食客打包食品。

 

将近九点的时间,阳光正好,微风徐徐,窗外的景色也刚好,街对面的热闹也挺适当。宋云哲撑着大理石桌子看了好一会,闭上眼小眠,直到脸颊被太阳晒出微微红色,才裹着手布端起茶壶走向角落里的客人。

 

 

“普洱,小心烫,慢用。”

 

他弯下腰,将茶壶放在桌子中间垫上桌垫,打开盖子香气随着白花花的烟一同涌出。宋云哲不着痕迹地弯起眼睛笑了笑,回到柜台拿起抹布擦拭桌上残留的水渍。

 

 

茶社门口的风铃响了。

 

宋云哲微微抬起头看到了来人脚上平底的帆布鞋,白色的鞋头干净的不染一丝灰尘,连裤脚都整整齐齐卷好挂在脚腕上面。

 

他只看了一眼,又低下头擦桌子:“你不上课?”

 

“三班物理老师跟我调课了,他下个月去度蜜月,要把课赶紧解决了,”李想斜斜地倚在柜台上,目光落在随着宋云哲动作飘飘悠悠的浅色刘海上,带着明显的笑音开口,“我们班学生说他们上物理课上到吐。”

 

宋云哲把抹布叠好放在一边,开始温下一桌的普洱:“下周他们就要上语文课上到吐了。”

 

“不会,我上课有意思。”

 

宋云哲掀起嘴角:“据我所知可不是这样。”

 

“你从哪所知?”

 

“一中高中部学生口中。”

 

李想眼睛亮了亮:“你到我们学校来了?”

 

“没有,”宋云哲打开温炉,手心放在上方试了试温度,罢了坐在藤椅上把玩起核桃,“学生常来这儿看书。”

 

“他们也喝茶?”

 

“不喝,只是看书,写写作业什么的。”

 

“那你为什么留着他们?”

 

“李老师,”宋云哲把目光移到李想脸上,这一句在他们之间总是有着另一种意味的称呼出口,自己都不免红了耳尖,柔软的舌头咽了咽口水,眼神缠绵着李想的目光,“要是茶社总是腆着肚子的中年男人,你会不高兴的吧?”

 

“那你的意思是年轻气盛的男孩子我就高兴?”

 

“不是吗?”宋云哲的眼神瞬间从软媚变成懵懵的。

 

李想没说话,翻身进了柜台,借着柜台高高的大理石块挡住了两人的身子,他挤进宋云哲两腿之间,在摇晃的藤椅中压上他,右手往下揉捏,左手在他颈脖处打转,摩挲他的眼尾:“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满脑子都在想什么。”

 

“那也不可能看上我这个茶社小老板吧?”

 

“怎么不可能呢,”李想亲吻他的梨涡,“你多可爱。”

 

宋云哲扭了扭腰小口喘着气想躲开身上的人。

 

 

“别躲。”

 

“晚上再做……”宋云哲攀上李想后背,送上自己的嘴唇小声撒娇。

 

闻言李想又捏了一下,手感依旧非常不错,听到怀中人倒吸凉气的声音,手心覆上他惊慌失措的警告神色,在他耳边低语:“我周六好不容易休息呢,下个月就要天天上课了你今天不陪我吗?”

 

宋云哲的手指攥着李想的薄衬衫:“不是还有明天吗。”

 

“不够不够。”

 

李想感到手心一阵痒意,宋云哲的睫毛扑闪着,抿着嘴笑出梨涡:“你撒娇干嘛?”

 

“想你陪我。”

 

 

李想很少这样软软的撒娇,大多数时候他是稳重深沉的一个人,生活上温柔细心事事入微,情事上霸道强势极具攻击性。他常喜欢在早晨睁眼后揉乱怀里人本就被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把人弄醒了再搂紧到怀里嘟哝一句再睡一会吧。

 

宋云哲还是被蒙着眼睛,手却不由自主地握上对方的手腕:“下午,下午茶社就打烊。”

 

“好,你说的,”李想在他耳后吸出一个红痕,转身走出柜台,抬头看着目录喃喃,“那就……一份乌龙,加海盐。”

 

宋云哲从椅子里站起身开始温之前的普洱:“想喝到隔壁奶茶店自己买去,我这里不卖。”

 

“那真是可惜啊。”李想一只手指玩弄着宋云哲的衣袖,伸进扣子的缝隙里用指甲刮他的皮肤。

 

宋云哲习惯了他随时随地满脑子污秽不堪,笑着看了他一眼仍旧是温着茶,耳后红痕的位置发着烫:“……下午,就下午。”

 

 

学校的下课铃声传来,随即是课间操的准备声。

 

 

“到大课间了吧?”

 

“嗯。”

 

“你不回去?”

 

“回!”李想最后再捧着人啃了一口,走入门外明媚的阳光中。

 

“诶!”

 

李想脚步一顿,带着堆了满脸的笑容回头:“怎么了?”

 

 

玻璃门被李想推开,他整个人站在阳光之中,浑身晒成金灿灿的颜色,暖融融的在九月的时节散发温柔的气息。眼光穿过缝隙落在宋云哲眼睛里,他微微眯起了浅色的眼眸,围着棉麻的围裙,淡蓝色的衬衫松松垮垮,衬得他整个人白净而纤细,面上因为热气烤出来的绯色又平添媚意,他左手捏起茶壶盖,右手拿着瓷勺子缓缓搅拌,抬头朝李想微微笑着:“我去接你下班。”

 

面前美好的世间不可多得的景象迷的李想移不开眼,他愣愣地看着爱人,忽然快步走上前扣上他的后脑勺逼着人仰起头承受这个霸道的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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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想走后宋云哲独自一人站在柜台里,他在氤氲热气中浅笑着,抿抿红润的嘴唇又用食指按一按,耸起肩膀笑得更加恃宠而骄。

 

等温好了普洱,他拖着滚烫的茶壶走到台阶处的食客面前,柔顺的刘海随着他弯腰的动作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眉目:“您的普洱,请慢用。”

 

 

回到柜台,他想了想从右侧第一个抽屉里拿出写着“不再销售”的牌子挂在柜台前,又拿出打烊的牌子放在桌面上。他躺上藤椅闭上眼,恍惚间穿越到了四五十年后的老年生活,白发苍苍的,摆弄着核桃,闻着茶香,等着爱人。

 

他皱起眉心回忆起来,他跟李想……在一起多久了?

 

他偏了偏头右侧脸颊枕在藤椅上,朝着没有阳光直射的地方陷入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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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

 

“云哲来了啊,来,过来坐。”有着白花花头发的老人朝宋云哲挥挥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宋云哲盘起腿坐在爷爷对面,看着他一步一步有条不紊地沏着茶,随着高温的白开倒下,深绿色的茶叶被冲的在透明的水里翻滚,有的浮在上面有的沉入杯底,渐渐的透明的水被染成浅浅的棕色,茶水的香味也萦绕鼻尖,而后整壶茶被老人布满皱纹的双手倒入透明的茶壶里,清澈的就像鹿一样的眼睛。

 

彼时宋云哲刚刚大二,正是什么都带着些许好奇的年纪。他聚精会神地看着爷爷慢悠悠慢悠悠地搅拌着茶水,歪过头问:“我能试试吗?”

 

“你来。”

 

 

宋云哲坐到爷爷身侧,古稀之年的老人声音浑浊雄厚,一字一句都说的悠哉悠哉,铿锵有力。他按照爷爷的说法一点一点操作着,捏着湿布揭开壶盖时被热气熏到了眼睛,他往后躲开,睫毛上晕染开一层水雾。

 

 

因为自小父母不在身边的缘故,宋云哲幼时在幼儿园小学里时常受到同学的排挤,他与他们正面对抗过,也一个人躲在角落偷偷抹过眼泪,他告诉爷爷,小小年纪的他不懂得为什么从来没见过父母,后来他大了一些,被打磨的圆滑乖巧与世无争,做什么都恬淡适宜,颇有些归隐山林的味道。

 

他被爷爷领到墓地,他跪在地上滚烫的液体在眼眶里打转,他质问他们为什么先行离开,也掩面难忍地倾诉苦难,他说了很多问了很多,却没有抱头痛哭,他只是任凭清泪两行,随后站起来深深鞠躬,对身后的爷爷说一声我们回家吧。

 

他在十三四岁的年纪,比同龄人成熟,温和,褪去了常人应有的世俗气息,浑身上下脱俗似仙子。身边朋友说他仙子下凡,他呷一口茶摇摇头,说什么配不上仙子一称。

 

可美好如他,宁静如他,又哪里用说什么配不配得上呢,他站在那里,就是天下一抹丝丝绕绕的仙气。

 

 

可他到底也只是可凡人,到底也会因为哪个凡人动心,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嘴角眉眼都盛着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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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哲隐隐约约记着,那是一个刮着大风的冬日傍晚。

 

冬天很少出现那样的天气,北风呼啸,卷起地上的落叶腾空而起,或绿或枯黄的树叶飘飘洒洒,荡在路人头顶,沉入昨夜形成的水洼里,目光所及皆是萧然。

 

宋云哲不喜欢臃肿的棉袄裹在身上的感觉,他仅仅是穿了一件不算厚实的风衣,高领毛衣外面还围着围巾。他缩着肩膀在茶社门口哆哆嗦嗦,拿着钥匙上锁,挂上打烊的牌子。转身时听到风刮起木质牌子在玻璃门上敲得哐当哐当响,他皱起了眉头,把手从温暖的口袋里拿出来去固定。

 

他的手指被冻得通红,一天没洗的头发被风吹的蓬松起来,刘海一根一根飘着,随着风的方向飘动。他一手空出来捋着刘海,一手把牌子卡进门把里面,左右调了调才又一次转身了。

 

 

不得不说,多亏了这一天肆虐的北风,才将他一生的爱人吹到了他身边。

 

一转身跌入一个宽厚的胸膛里,暖融融的。宋云哲一时心慌揪上了来人的衣领,才发现这个男人也没有穿棉袄,不过他并不冷的样子,宋云哲摸索着探进热源,触手的是两层毛绒绒的手感,他就那样任由自己冰凉的手在陌生人胸口取暖。

 

意乱情迷似的。

 

 

而后的日子里,每每宋云哲回忆起这一天的经历,都感叹是爱神丘比特朝他心脏直直地射了一箭,穿过胸口,带出胸膛翻翻腾腾,一朵又一朵,柔软,纯净,带着无限粉红,带着无限温柔的玫瑰花。

 

那是他带给他的玫瑰花。

 

 

 

宋云哲的手指渐渐恢复了知觉,他慢慢睁开快要睡着的双眼,从睡着的边缘连滚带爬地站起,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景后身体一僵,红着脸推开了来人。

 

只可惜自己的左手腕被他捉住了。

 

 

他看了一眼被轻轻圈住的手腕,咬着嘴唇去看他:“你松手!你松……”

 

很明显这个看起来比自己稍大几岁的男人是迷人的。狭长的桃花眼眼尾微垂,深情中似又带着万种风情,幽黑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自己在冬天大风中羞红的脸上呆愣的表情,然后是他高挺的鼻梁和被风吹的失了血色的薄唇,正轻轻一张一合。

 

 

“打烊了吗?”

 

 

宋云哲腿一软,左手腕使劲撑住他的手心才侃侃站稳,他总算亲身体会了一次人们口中苏断腿的声音。那人一开口,白色的热气团积在两人中间,迷迷蒙蒙中宋云哲微微眯起眼睛贪婪地看着对方模模糊糊的轮廓:“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他的眉毛蹙起来。

 

宋云哲甜甜地笑,从他手心里抽出了自己的左手,温暖的手心擦过干燥冰冷的手背,他留恋他手心的温度。他在他面前站定,像喝醉酒的小朋友一样仰起头笑,凑近他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

 

他问的很大声,嘴角梨涡不可忽视。

 

 

“李想。”

 

“什么?”

 

“李想!”李想贴到他左耳旁大声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哎哟!”宋云哲跳起来躲开,捂住自己的左耳,李想看到他红了一片的颈脖,他说,“太大声了!”

 

“噗。”李想弯起漂亮的桃花眼,眼睛里亮晶晶的,白色的牙齿露出来,右边还有一颗尖尖的虎牙。

 

 

“你笑什么?”

 

“笑你好看。”

 

宋云哲被噎得说不出话,半天才支支吾吾一句:“我好看你为什么要笑?”

 

“那不然我干嘛?”

 

“你可以……”

亲我。

 

 

最终宋云哲什么也没说,挠了挠鼻子看着左下方被他罩起来生长在冬天里的玫瑰花。

 

 

“打烊了吗?”李想问。

 

“没有啊。”宋云哲依旧不看他的眼睛。

 

“可是那儿挂着打烊的牌子呢。”

 

宋云哲猛地回头,朝李想尴尬地笑:“打,打烊了。”

 

“好可惜啊,”李想稍稍侧过身,“本来以为可以暖暖身子的,那我还是下次再来吧,再见。”

 

说完他不带丝毫留恋地转过身,大风带起他的刘海和衣摆。

 

 

宋云哲眨着眼睛甩开刺进眼睛里的碎发,在空中挥了挥手:“诶!你别走呀。”

 

李想回头,大风吹的他同样眯起了眼睛:“嗯?”

 

“我是店主,我想迎客就迎客,”然后他转身,拿出钥匙推开了玻璃门,转头面朝李想:“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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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想进来后宋云哲重新又挂上了打烊的牌子。

 

 

“就我一个客人?”

 

“嗯。”

 

 

宋云哲没理会李想过于惊讶地神色,哈了哈手进了柜台,围上卡其色的棉质围裙,低着头手绕到身后一边系着蝴蝶结一边问李想:“喝什么?”

 

李想刚搬来了个高脚椅坐在柜台前:“乌龙吧。”

 

“好。”

 

 

李想看着茶社小老板拆开乌龙的铁罐子,白玉似的手指抓起一小撮墨绿色的茶叶撒在小碟子里。

 

 

“你这儿有奶盖吗?”

 

小老板投来疑惑的神色:“什么?”

 

“就是海盐。”

 

小老板停下了打开温炉的手,眼神一顿一顿的:“你可以去隔壁奶茶店。”

 

李想看着小老板不知为何似乎有些受伤的神色,刚刚被他自己咬得通红的嘴唇又一次被他咬住,眉心都小心翼翼地蹙起。

 

他忽然就心下一软:“不不不我喝你的乌龙。”

 

宋云哲撅起嘴把茶壶放到暖炉上,盖上磨砂的盖子,声音好不委屈:“我可没有奶盖。”

 

“没关系,我就爱喝你的乌龙。”

 

“你骗人。”

 

“我可没说我骗你了啊。”

 

“你!”

 

 

李想看到宋云哲瞪圆了眼睛的样子依旧嬉皮笑脸的:“诶。”

 

“干嘛!”

 

“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宋云哲学着李想之前的样子,歪着头问。

 

“你叫什么名字!”李想学着宋云哲之前的样子,笑得露出猫纹。

 

“宋云哲!”他被李想都笑了,拖过身后的椅子坐下和李想平视。

 

 

“你名字怎么写?”

 

“木子李,理想的想。”

 

“李想的想?”宋云哲再一次朝他投来疑惑的神色。

 

“放飞理想的想。”

 

“哦,”宋云哲低下头,“天上飘的云,哲理的哲。”

 

“什么宋?”

 

“就你现在想的那个宋。”

 

李想凑近了点:“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哪个宋?”

 

“那不然还有什么宋?”他一抬头,就看到李想放大的脸,吓得后退了一小步。

 

李想略带失望地退了回去。

 

 

“你是耳朵不太好吗?”宋云哲问。

 

“怎么了吗?”

 

“你之前在外面都听不清我的问题。”

 

“我听清了啊。”

 

“那为什么……”

 

“我不太确定,”李想不好意思地耸起肩膀,“毕竟第一次见面的人撞进我怀里,还把手伸进衣领里不拿出来,然后还问我的名字,最重要的是,”他仔细观察着宋云哲的神色,虽然他低着头,但稍微颤抖的手指和紧抿的嘴唇,红透的耳尖还是昭示出主人的心情,李想的笑意在喉咙里滚来滚去,粘上密密麻麻的甜意,“那个人还长得这么好看。”

 

 

听到这句话宋云哲突然抬起了白皙而粉红的脸颊,脸上带着羞怯的神色,复而又匆忙低下头去,从收纳盒里抽出瓷勺子,撞得其他器具乒铃乓啷响。

 

嘴里还念念有词:“多情男人……”

 

“我不多情。”

 

“不可能。”

 

“我们语文老师向来只对文字古诗多情,对人——”

 

“你是语文老师?”

 

 

李想未说出的话被生生哽在喉咙里,他尴尬地转了转眼珠子:“对啊。”

 

“一中的?”宋云哲朝路口的方向昂了昂下巴。

 

“对啊。”

 

“哇,”宋云哲毫不吝啬自己的梨涡,“好厉害。”

 

“哪里哪里。”

 

“文科重点学校的语文老师,你不厉害谁厉害。”

 

“我们年级主任厉害。”李想笑得眼睛亮亮的,颇像夜间的繁星落入他的眼眸中。

 

宋云哲挑了挑眉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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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走。”

 

李想笑着点了点头,重新穿上外套走出了茶社。

 

外面的风依旧冷冽,宋云哲看着李想在风中渐行渐远的身影,大风把他的头发掀起,大约是刚喝过热茶的身子还算暖和,他没扣上大衣的扣子,衣摆被风吹的翻折又翻折。

 

宋云哲慢慢,慢慢地躺在身后的藤椅上,眼神带着些许迷离的意味看着远处那个方向,直到那个黑色的身影彻底消失。

 

 

“一定要,再来啊。”他轻声道。

 

 

如他所愿,这位叫李想的男人便天天光临茶社。他总是在周一到周五傍晚到来,都是快打烊的时候,茶社里除了几个零零散散准备离开的客人,唯一一个推门而入倚上柜台的客人便是李想了。

 

李想似乎很喜欢喝乌龙,每次到来都会看很久目录然后抬起头笑着点一杯乌龙。久而久之,宋云哲在周一到周五傍晚时分便开始温乌龙,等到李想进店,差不多便可以喝上了。

 

李想是所有客人里唯一一个坐在柜台边的客人。他总是从茶社各个地方找来一个高脚椅,一边喝着乌龙,一边和宋云哲聊天,有时会带一本备课的课本。

 

这个时候宋云哲便会从柜台里出来坐到李想旁边,撑着脑袋看李想带来的书,顺便翻翻现在的语文课本然后笑着说这篇课文我那个时候也学过。

 

李想备课的时候习惯戴一副金丝边眼镜,茶社温暖而浪漫的灯光落在他头顶,落了他满头满身,角落里还有舒缓悠扬的音乐。宋云哲喜欢西方古典,把音量调到刚好能听清,一边看着李想,一边听歌,一切都刚刚好。

 

李想有时会问他这是什么歌,他支支吾吾半天,然后告诉李想他听到从不记歌名。然后李想就笑了,非常好看。

 

宋云哲喜欢自己也拿一小茶杯,给李想倒一杯,再给自己倒一杯。等一壶茶下肚,李想会拿起一只蓝色的荧光笔做上记号,再用红笔写上批注,合上书摘下眼镜,问宋云哲要不要一起走。

 

他们便一同回家,一同走在冬天的冷风中,冬天的大雪里,然后在鹅毛大雪中互相玩起小时候和邻居小孩一起玩的打雪仗,堆雪人。

 

宋云哲坐在雪地上,带着厚重的毛线手套,用一层一层碎雪堆出一个迷你的小雪人。堆好之后左顾右盼寻找李想,只见对方不知从哪捡来一根树枝,正朝他走来。

 

 

你要干嘛?

 

我想画个爱心。

 

然后呢?

 

把你圈在里面。

 

 

宋云哲在满天白雪中红了脸,低下头把嘴巴埋进围巾里,偷偷笑着。他看了看手中的小雪人,抽出手套用指甲雕出一个带着梨涡的笑脸。

 

雪落了他们全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尖,他们满头白雪,纷飞的大雪中几乎看不清彼此的脸庞。

 

但一定是令人心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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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年开春。

 

 

街道上铺满了过年放完的爆竹,火红火红的颜色嵌入雪白雪白晶莹的雪中,醒目到晃眼。

 

宋云哲被李想逼着穿上了白色的大棉袄,因为自己根本没有买过棉袄,所以李想的棉袄穿在身上还是非常暖和的。他买的码可能比宋云哲大了一码,里面可以塞下一条围巾,穿上厚重的毛衣也还有余地。

 

宋云哲整个人像一团小粽子,只有一双纤细的腿露在宽大的棉袄外面,脚上还是一双普普通通的休闲鞋。

 

他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准备茶社开门。

 

 

“大年初一就开门?”

 

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宋云哲手一抖,钥匙跌在了地上。他睁大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睛回头,愣愣地看着面前熟悉不过的面孔。

 

 

李想笑嘻嘻的,在他面前挥手:“怎么,才一天不见就不记得我了?”

 

宋云哲没说话,只是看着他,露在外面的手指不停颤抖。

 

 

李想又靠近了点:“云哲?云哲你失忆了?”

 

宋云哲慌忙动了动鼻子,眼神飘飘忽忽瞄了一眼地上的钥匙,蹲下身捡起来大步离开了茶社。

 

李想从身后追上来:“你去哪儿?”

 

“我们一天半没见面了,”宋云哲转身在他面前站定,“你是前天下午四点的飞机,我们没见面的时间不止一天。”

 

李想呆呆地看着他,转而又笑得见牙不见眼:“想我吗?”

 

“想。”宋云哲回答地毫不犹豫。

 

李想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又带着些许庆幸,他张开双臂:“那怎么办?要不要抱一下。”

 

“要。”

 

 

宋云哲整个人贴上他,低下头把脸埋在他颈窝,双手环住他的背,挪动着脚尖又贴紧了点。

 

李想抱得非常用力,他贴着他耳朵问:“这么想我?”

 

“嗯。”

 

“那今天不开茶社好不好?”

 

“好。”

 

“我们去约会。”

 

“好。”

 

 

李想把怀里人收得更紧:“宋云哲。”

 

“嗯?”

 

“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是。”

 

“我也是。”

 

 

李想偏过头亲吻宋云哲。

 

沿着他的眉骨,一路吻到鼻尖,在人中稍微停留,含住了圆润的唇珠。 

 

宋云哲顺从地张开嘴任他肆意侵略,柔软与柔软势均力敌地缠绕,敏感的上颚被一次一次触及。宋云哲颤抖着手指揪住李想的衣领,软着腰偎着他,缠缠绵绵的,整个人在他怀里轻颤。

 

窒息之际李想松开了宋云哲。

 

宋云哲小口喘着气,白花花的雾气徘徊在两人面前。他们依然保持着唇齿相贴的姿势,宋云哲微微阖着眼,不敢抬头看李想的眼睛。

 

他问他;“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太想你了,就回来了。”

 

“年三十开心吗?”

 

“不开心。”

 

“为什么?”

 

“你不在,”李想又啄了一下他的嘴唇,“一想到你不愿意跟我回家过年,要一个人呆在这儿过年三十,我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你要是早一点说了喜欢,我就会跟你回家过年。”

 

“那我很后悔。”

 

“没关系,”宋云哲侧过头亲他嘴角,“以后都会跟你回家过年了。”

 

 

他们便又在空无一人的早晨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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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一算下来,好像已经,四年了。

 

宋云哲在藤椅上醒过来,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暖融融的黄光。他动了动腰,想起答应李想下午打烊的事情,后腰便隐隐作痛。

 

是不是也该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他撇了撇嘴,看到窗外明晃晃正午的太阳,一中的保安穿着轻薄的工作服拉开了铁门,下课铃随即响起。

 

店里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客人没走,宋云哲挂出不再销售的牌子,解下围裙挂在身后的挂钩上,在柜台前洗手。

 

水流哗啦啦地从指缝间流走,最后一桌客人前来结账,他立马擦干了水清点账单。

 

 

“欢迎再来。”

 

他洋溢着笑脸,迅速收拾好锁上了茶社。

 

 

他把宽松的淡蓝色衬衫下摆塞了一半进直筒裤里,放下卷起的袖子盖住小臂,只露出半个手掌。

 

他走到保安身边朝他打招呼:“您好,我找李想老师。”

 

“又是云哲啊!李想老师应该已经下班了吧,你可以进去找他。”

 

“好,谢谢您。”

 

 

宋云哲熟门熟路地走进办公楼,一路上下课的学生抱着餐盒熙熙攘攘,果真如李想所言,高一的学生大多抱怨着物理课太多,而又有一些学生抱怨着下周语文课太多。

 

他只是静静听着,敲响了李想办公室的门。

 

 

语文一组办公室里只有三个老师,一位慈祥的老人,一位严厉的女教师,一位帅气的李想。宋云哲进门的时候李想正站起来收拾着东西朝两位前辈说再见。

 

女老师喝了一勺汤笑着朝宋云哲打招呼。

 

 

“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见,”李想挥挥手,朝年老的教师点了点头,搂上宋云哲转身,立马凑近他耳边,“我们回家。”

 

 

 

-

-

 

宋云哲喘着气,李想的舌头在他左耳作乱,他扭着头,一手揽住他的颈脖,一手攥紧了身下的床单,一双雾气迷蒙的眼睛泫然欲泣。

 

 

“说好一周三次的……都第四次了……”

 

宋云哲偏过头制止李想的行为,红着脸小声埋怨。

 

 

“宝贝,”李想俯下身和他接吻,慢慢褪尽了身下人身上遮挡着的衣物,意乱情迷地摩挲,“下周我可就要住在办公室了,要素一周呢,你不心疼老公?”

 

“你才不是我老公……”

 

 

李想没说话,起身从床头柜摸出了什么东西,重新顺着宋云哲圆润的肩头一路啃咬至嫣软的红唇,一口叼上唇珠。

 

宋云哲舒展的眉头突然狠狠皱起。

 

 

“唔……李想!”

 

“嫁给我。”

 

 

李想的声音微微颤抖,勾过挂在宋云哲唇珠上的戒指,与他十指相扣,眼神紧盯专注而深情。

 

宋云哲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枚刚刚还在他们唇齿间流连的戒指,胸口一起一伏一眨眼就要哭出来。他的眼眶又酸又涨,水汪汪地去看李想的眼睛。

 

 

“嫁给我。”李想亲吻他的唇珠。

 

“嫁给我。”李想亲吻他的唇珠。

 

“嫁给我。”李想亲吻他的唇珠。

 

“嫁给我。”李想亲吻他的泪痕。

 

怀里人终于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那枚戒指便在上下起伏间稳稳地戴在了宋云哲的无名指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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